天下动情一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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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书翁X花鸟卷】不省梦


一个百闻牌菜鸡玩家…其实几年前A阴阳师的时候都还没有书翁,但是百闻牌里有一章剧情是书翁和花鸟卷,有兴趣的朋友建议去看看!真的特别美!很有聊斋志异的feel~

因为太美了,所以一是让我想到庄周梦蝶,二是想起纳兰性德的《虞美人.春情只到梨花薄》,“为伊判作梦中人,长向画图清夜唤真真”,书生和画中仙,在我心目中就是该虚无缥缈一点,只作生命里一次偶遇就好。

所以摸了个小短文,大概是百闻牌那一章剧情后的一些、我私心里的补充,没有很甜的互动,就是春情一梦。


最后……大家都去玩百闻牌呀!!!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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画船清梦,映影星河,天地如常,平湖静波,仿佛此间的夜一直凉若水,美如歌。书翁游历过许多地方,笔下描绘有远川叠嶂、丛林日暮,不过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美景。

泛舟湖上,任小船随心意慢悠悠飘荡到中心,银色月光像一层鲛纱,仿若无物笼住他的周身,为他银白的发增添一些星辰的微光。可惜四下寂静无人,不然书翁此刻也可做一回他人的美梦绮画。

他在寂然的空旷月色下闭眸凝神良久,才拿出那一幅画卷。

画卷上山依旧、水依旧、繁花依旧、翠鸟依旧,独独少了本在花鸟环绕中央的白衣少女。

展开的画卷沐浴在清辉冷光之下,兀的让他梦回。月色中翩然而至的少女倚栏浅笑,那是画中仙子和温润书生的初相遇。那一夜书翁用尽毕生之所学,为少女描绘了一副秘闻画卷。

那始终被书翁称为自己此生再难超越的佳作,事实也确实如此,自那以后他无数次想要复刻出少女口中描述的种种,却无一例外地,根本无法下笔。夜复一夜,黄昏时分他都格外关注天气,祈祷今晚也是个明月天。但时光匆匆,明月天易有,美人难再见。

今夜,亦复如是。

书翁叹口气,却也不忍收起画卷,和弈的闲谈犹在耳畔。

世人皆道书翁所绘,中有星天厚土,落日长河,蕴含世间万象,故曰“万象之书”。但书翁自己知道,浩渺宇宙、广袤世界,他所能绘尽不过尔尔,难得万一。书、画、文章、和歌……他已是当世难及之化境,也曾欣然于自己记录下的转瞬美好,但他明白,在此之上,必定有他尚未能触及的境界。

那一日,他和弈都认为手记上记载之事实为酒后狂言,不过他又相信所谓画中的少女的确存在——存在于画师的想象之中,画师为带他心中的少女来到这个世界,穷其所有,绘成一幅山水画。

佛经曾语:应观法界性,一切唯心造。

若能由心绘梦,化梦为真,或许就是书翁一直追求的大境界。

他又看向那幅画,画已经变成了一幅彻底的山水画,茂木成林,鸟语花香。若是论画师的技艺,连书翁都自叹弗如,他如今追求的正是脱离所谓精致的笔触,回归天然质朴、随心所欲。

不过对于书翁来说,增进技艺也好,提升境界也罢,自拥有这幅画卷起,他的目标似乎就变得只有一个。

再次见到那夜从画中走出的少女。



“晚上好。”少女侧身站立,冲他微微一笑。

书翁已不知是该讶异还是欣喜。他忘了去追究自己为何会回到位于蜃楼的书屋,眼前的一切如梦似幻,但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相信了。

白衣少女亭亭而立,手中翻看着书翁桌上的零落文章,她见到书翁似乎并不惊讶。

“好久不见了,先生。”名为花鸟卷的少女跪坐下来,拿起案上的笔,在某一卷文章的空白处开始描画。

“小姐……你在画什么?”

“你看,这里写着,山上有一种生着羽翼的巨大妖怪,戴着可怖的面具,但书翁先生却说他面具下是异常英俊的脸,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妖怪呢?……”花鸟卷用笔轻轻敲着自己的额头,在纸上继续描画。

半晌,她将书卷在书翁面前展开。那一段书翁曾经的游记末尾处,画着一个简笔的妖怪,背后生有墨色双翼,手里握着天狗面具,露出半张脸。

“小姐没有见过这妖怪,但却画得和在下记忆之中极为相似。”

花鸟卷得到夸奖,羞赧地低下头,又继续去看其他的游记。

书翁几次欲言又止,眼前场景应当只是他的梦境,细细论来,自那一别,花鸟卷已是他梦中常客,但像今天这般真实的还是头一次。遍历名川的书翁此刻竟也心生惧意,他不是造梦的大师,他怕自己在梦里太过清醒会戳破这幻境的泡沫。

或许就只当作是一场梦来经历,才会轻松而真实吧。

“画中的世界,可有变得更有趣一些?”

花鸟卷闻言陷入思索。

“……画中的世界大约已不会再变化了,在蜃气楼的几天实在太过有趣,凭借那些记忆,过得也还不错。”

书翁一时也不知要说些什么,他每晚守着画卷,期盼再次见到画中少女,但真正见到时,才恍然发觉自己竟不知为何想见她。

“先生近来可还有别的见闻?”花鸟卷突然问道。

“小姐想听吗?”

“当然。”花鸟卷放下手里的书卷,“看文字容易困乏,还是画卷和讲述更有意趣。”

书翁于是坐下来,书案一角的油纸灯透过上面描绘的简单山水,在纸上朦胧映照出海市蜃楼,烛火的每一次跳动都使幻境走马变化,霎时间千般趣事美景涌上书翁嘴边。

他微笑着提起笔,在面前的空白宣纸上一边描摹着心中的景致,一边开口:“这需从在下离开蜃气楼时说起……”

还是那晚的月,即使是梦里也丝毫不吝啬将清光洒满书屋,架子上的书层叠摞起,高高低低投射下一连连的影子,在木质的地板上宛若远黛青山,飘渺云霓。书生的笔提起又落下,划过曲径山花,描出樱红鸟鸣,他的语调低低稳稳,讲到精彩处还会略微提高声音。他的笔一刻不曾停歇,漫漫奇闻绘卷如流水入注一气呵成,一旁的少女安静地聆听,听得很认真,听到有趣的事还会笑吟吟地拍拍手。

一讲就是一夜。



书翁醒来时天已破晓,他躺在小船上,瞪着茫茫的天空不知所措。他侧过头,枕边是半摊开的画卷,画卷中心仍旧空空如也,并无少女的身影。

果然只是一场梦。

他反复思索自己是如何进入那样真实的梦境中的,他举起自己的右手,指尖还有通宵作画后留下的疲倦感,这梦太逼真,真到他现实里周遭的所有都反而变得虚幻。

残月将尽,山川湖泊越发明亮,书翁收拾起自己的行囊,将船靠岸离开。

细雨湿流光,浸润他的衣衫,撑起的纸伞下,白发书生踽踽独行。

他走着走着,忽闻得一声鸟鸣。一只翠鸟停在他肩头,借这方寸之地暂避,看见书翁看着它也并不害怕,歪着毛茸茸的脑袋吱吱叫。

翠鸟额头两点桃红,翠鈿蓝翎,像极梦中人的模样。书翁蜷起手指轻轻抚过它的头顶,问道:“你可知她在哪里?”

翠鸟看着他,扑扇下翅膀,忽然飞起来落在不远处的枝头。书翁心下一动,迈开脚步跟了上去。

只见穿过几从野草野花,绕过几株苍松古树,依稀的路也不见了踪影,四下望去是无人曾踏足过的地方。书翁停下来,收起伞。

前方是一处断崖,崖上一株树,枝桠间开满五颜六色的花。

就是画上的那样。

翠鸟早不知飞到了哪里,书翁走上前,他不用和画卷进行比对,他对那画的每一处细节都了如指掌,此刻眼中景象,每一处都分毫不差,连哪朵花上有一只采蜜的小虫,哪一片叶子缺了个角,都一模一样。

难道那画所描绘的地方,就是这里?他出神地想要再走进一步,但是脚下一空,将要触碰到的花树飞快划过视线。

他已然走到了悬崖尽头,这一脚直带他坠落入无边深渊。



“先生是做梦了吗?梦到什么?”少女的声音将他唤醒。

“啊……”书翁睁开眼,是月白的天空。

一旁的少女掩嘴轻笑,将他的意识拉回现在。

是鸟鸣,是花香,是清风,也还是那一轮明月。

“我是在……哪里?”他伸出手,摸到一片柔软的袖摆。

“上次的异闻还没有讲完,”少女手里捧着一幅长长的画卷,画卷的一头绕过她身后,凌乱地铺在书案上。她看着画卷上的图画,兴致勃勃:“讲到京都的花坊,那里似乎非常有趣,先生可以继续为我讲下去吗?”

花坊……书翁记不太清了,上一次的梦境在他醒来后就越来越模糊,不知道眼下是否是接着上次的进度?

如果是,这也太过离奇了。

“我似乎找到了画中的地方。”

“画中的地方?”花鸟卷一脸疑惑。

“就是小姐所在的画中世界吧……或许只是画中世界在现实里的参照。”

“真的有那样的地方吗?”

书翁也不知道,他甚至快要分不清梦境和现实。

“说来,在下一直想问,小姐有找到自己的心愿吗?”

花鸟卷放下手中的画卷,这个问题对她来讲好像十分困难,她想了想,问:“那么,先生有什么心愿吗?”

“我的吗?”

“先生讲了许多秘闻,我惊叹于你怎么会知道如此多的事情,但一生之中可以经历、记录下那么多有趣的东西,应当就不会孤独了。”花鸟卷微微低头,“所以我觉得先生的心愿一定和你经历过的事情一样有趣,我想知道你的心愿是什么,或许也可以成为我的心愿。”

书翁笑道:“心愿是让自己满足快乐的东西,我的心愿未必也会令你快乐。”

花鸟卷不解:“不会吗?”

“这是自然,小姐若是觉得画中世界孤独,就去寻找不孤独的东西,那样东西应该就是你的心愿。”

花鸟卷往后靠去,背轻轻倚在书案上,她转头仰望天空,一轮皓月从来如此明亮,她说:“那我的心愿就是先生。”

书翁的笑停滞,他低声说:“把梦中的人当作心愿,大概无法快乐。”

“先生知道,画中的世界是梦境,还是这里的世界是梦境吗?”

“对我来说,我在梦中来到蜃气楼,有了一番游历,先生在现实中遇见我。那对先生来说,此时你的梦境又是否是我的现实呢?”

书翁几次语塞,对真真假假、虚虚实实的变化实在揣摩不透,世界光怪陆离,有太多他不知道的事情,恰如这一件。

于是他只得答:“小姐说得对,依你所言,此刻是我‘梦中景’,我才是那‘画中人’。”

花鸟卷拾起膝头未看完的画卷,提笔在上面涂画,用书翁听不见的声音自语:

可惜。

我留不住梦境。



书翁回到了蜃气楼,他记得青蛙瓷器曾经说过,妖狐知道一种可创造画中世界的美酒。他不喝酒,但他现在很需要酒。

此刻的他拿起瓶子往杯中倾倒,瓶口一滴琼浆在边沿滑落,滴入已经空了的酒杯。酒已经喝完,但画中的世界却毫无痕迹可寻。

书翁上一次醒来后,就再也没有梦到过花鸟卷,他跌落的山崖也无论如何都找不到,或许从看到引路的翠鸟开始,他就已经进入梦境,但令他更加头疼的是——他已经无法分辨当下的自己是否是真实。

换言之,他已经迷失在梦中了。

墙上的山水画里没有少女在对他凝眸微笑,他试图沉睡,但是一无所获。

一尘中有尘数刹,一一刹有难思佛。一物一数、作一恒河。

只当是恒河尘沙,砾砾为劫,他与花鸟卷分为两方世界,有一面之缘都已不易,若俗世执迷者,才敢妄谈再会。

身后有脚步声,书翁回头看见弈走进书屋。

“画中的少女还是没有出现?”弈问道。

“或许本来就不存在罢。”

“可是我明明记得,把这幅画给你的时候,上面的确是有一位少女的。”

书翁笑道:“那大概就是,我们都看错了。”

弈摇头叹息:“那还真是可惜了,本以为蜃气楼里传闻的画中鬼魅真的存在,如此看来,确实是酒后狂言,坊间传言,不可尽信。”

“你来是为了论画吗?我还以为你对书画并没有太大兴趣。”书翁笑了起来。

弈用手中折扇轻轻敲了敲桌案上凌乱散落着的百闻牌,说:“当然不是为了书画,怎么样?有兴趣与我对局一番吗?这次我会全力以赴哦。”

“你最近还真是沉迷这项娱乐呢。”

“相比之下自然还是围棋更为有趣,不过竞宝大会只有百闻牌,略作消遣也无妨吧?”

书翁起身,收拾出一方整洁的书案,对弈伸出手:“请坐,既然这样,那便开始吧。”

卡牌一张接一张落在桌上,书翁不再去想画与梦,那些困惑在他脑中逐渐淡去,连带着花鸟卷的身影,渐渐印为纸上的游记,如梦幻泡影,或许鲜活于那几次月下相逢,但终究难辨真伪。

书翁的身后,好几张书卷画册散落在地,重叠掩饰,遮盖住一方长卷上几个缓缓淡去的文字。墙上的画依旧花鸟环绕,远山如黛,碧波潋滟,若有一方世界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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